豆角长豆角香沉浮父亲的旧军装夏日,山水间(二首)夏荷之韵夜遇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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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角长豆角香

江初昕



  豆角开春下种,薄膜育秧。白天气温高要揭膜,晚上温度低就必须将薄膜盖上,不厌其烦,就像侍弄襁褓中的婴儿一般。等豆角的秧苗长至半尺来长的时候,就开始移栽了。刚开始几天,秧苗还是蔫不拉几的,但从集体生活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很快适应了风餐露宿的独立日子,接受了阳光的温暖、雨露的滋润,豆角仿佛铆足了干劲似的,一个劲地往上长。
  等秧苗长到半米高的样子,就得给豆角搭架子了。豆角架用细竹棍或木棍都可以,把竹棍或木棍底部削尖,插在每株豆角的根部,半腰处再横绑一根棍子,整个豆角架子就连在一起,增加了抗风雨的强度。豆角架子搭建好以后,下一步就是扶豆角藤了。事先从家里扯一把稻草,在水里浸泡一下,就可以当绳子用了。把豆角藤从地上扶上棍子,逆时针缠绕一下,再用稻草绑住,扶上架的豆角就像长出了一双手似的,顺着棍子一圈圈往上攀爬。不多久,豆角就长至一人多高了。不经意间,底下的藤蔓上羞涩地冒出一朵淡蓝色的花骨朵,花儿绽放,蜂蝶前来。头茬豆角尽管长在根底部,但也会给菜园主人带来惊喜。随着豆角不断攀爬生长,爬上架子的高处,叶子也变得浓密茂盛起来。藏在绿叶丛中的花骨朵宛若一个个小扇贝,轻风拂过,小扇贝们欢快游弋着。而开放的花儿两侧外翻,露出鱼吻般的花蕾,淡蓝色的花儿在绿叶丛中显得那么低调和内敛。花瓣褪去,细细的豆角便挂在枝藤上,先如笔管,再似筷子,继而长成四五十公分的样子,仿佛女人脑后的两根发辫一般,豆角的顶端还顶着退化的花瓣,样子十分惹人喜爱。豆角长到中上部是最旺盛的时期,一次就能采摘满满一怀抱,多了吃不完,或晒干或腌制。
  晒干豆角容易,只要把新鲜的豆角下锅焯下水,就可以摊在竹匾里放在太阳下晾晒,晒干以后密封储存。干豆角炖肉,是一道非常奢侈的农家大菜,也只有在年底杀猪的时候才能吃得到。做腌豆角只需将豆角洗净、晾干晒蔫后,投入腌坛中,也可以和红辣椒、藠头一起腌制。腌坛隔水封口,移至阴暗处,等十天半个月以后,酸豆角就大功告成了。捞出酸豆角,切成小段,热油下锅,翻炒几下出锅。酸豆角配上艳红的辣椒、玉白的藠头,空气中酸香的气味潜入鼻翼中,让人忍不住口水四溢。
  蒜蓉干煸豆角、豆角炒茄子都是农家餐桌上时令开胃的下饭菜。把豆角切成细丁,家乡人称之为豆角米,豆角米炒熟早上用来下米粥,也是一道不错的小菜。把豆角米和米饭一起烩炒,风味独特,不用其他菜肴就能吃下一大碗。有时采摘不及时,发现个别豆角豆鼓皮筋,早就已经老了,母亲也顺手摘回家,随意掼在厨房的条桌上,这样老的豆角是我们兄弟几个抢手的香饽饽。我们有时会将整根豆角放入蒸饭的饭甑边上,煮上一会即刻捞出,撕去外面的皮,便露出饱满的豆子,连皮带豆送进嘴里,边撕边吸食里面的豆子,味道寡淡,但粉糯可餐。我们也会将老豆角的豆子剥下,撇下一根刷锅竹帚的细竹签,把豆子逐个穿起来,可烤可煮,饱满的豆子胀开,撒上食盐、辣椒粉等佐料,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七月新秋风露早,渚莲尚拆庭梧老。”秋风扫落叶,到了初秋,豆角也就到了下市的季节,枯黄的藤蔓显得披头散发,凌乱不堪,纵然藤蔓上还有零星的花儿,也已经难以成材了。正所谓时过境迁,时物不同了。母亲动手将豆角拔起,拆除架子,剔除缠绕在棍子上的藤蔓,归拢捆绑起来,以备来年再用。一大堆豆角藤蔓晒干后,点火烧成灰烬,融入土壤,回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