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宁高铁首日游灶台边的记忆鹿鸣公园秋色偎依秋怀唯一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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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边的记忆



  王志兰
  老家有三间石头屋,是我们姐弟三人的避风港。屋里有一方灶台,静静地立在墙角边。灶台的烟火味,最是亲切。
  儿时的记忆,几乎离不开这方灶台。灶台是用土砖和石灰泥砌成的,由东而西,台面上排列着两个灶孔,用来放置铁锅。东边的小些,用来烧饭做菜,西边的灶孔大,放置大锅煮猪食,过年时也用来煮粽子,还用来煮豆浆做豆腐。
  灶台,是母亲的战场。从早到晚,母亲的一天似乎都在围着灶台转。晴天还好,烧柴时的黑烟会沿着烟囱跑出去; 若是阴雨天,那黑烟怎么也不肯离去,黑乎乎的,熏得人眼泪鼻涕直流,那真是一件苦差事。
  灶台,以烧柴为主,需求量大,柴火短缺是常事。要让灶头永远冒烟,就得寻找柴火。弄柴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小时候,父亲半夜出发往山里头去砍柴,往往天擦黑才回家。后来,我们长大了,就在节假日负责到处扒柴。记忆深刻的是整个暑假,我们姐弟三人,到处铲草皮、砍杂树枝,人晒得漆黑,家里的柴草堆满一楼。躺在木床上,嗅着清新的柴草味道入睡,很香甜。
  灶台,也是我儿时的劳动基地。那时,母亲要到生产队挣工分,所以每天清晨都会早早唤我起床。我搓着惺忪睡眼,迷迷蒙蒙地坐在西边的大孔灶台前,为家里的两只猪煮食物,母亲则在我右边的灶台上为家人煮粥炒菜。灶孔里的火光一闪一闪,红彤彤的,照亮我与母亲的脸。记得有一次,大锅漏了,母亲突然大哭起来,而且第一次发火责骂我,怪我不好好烧火,将铁锅捅破。我很懊恼,也不买账,摔下手中的铁钳,哭着跑出灶房,抡起书包到了学校,中午也不回家吃饭,结果是奶奶来学校送饭。直到天漆黑了,我才愿意被奶奶送回家,但绝不认错。母亲也就没有说我,但我知道母亲那刻心里是如何的悲苦。
  这方灶台,是心里的温暖。看见它,历历往事鲜活站立眼前。三年级暑假,老师家访,看见我举着竹笊篱在捞饭,惊得嘴巴张得圆圆的。小时候,为了我们能点火做饭,父亲特地到山里采来松木油柴,劈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母亲教给我们如何烧火的诀窍。读初三时,放学回家,我会坐在灶台边煮红薯,那是母亲交给我的任务。我一边烧火,一边读书、做作业,那时光倒也舒畅。
  我们姐弟三人,都是灶头上吊大的,灶台见证了我们的馋。我们家孩子不多,父亲会去赚点外快,村里杀猪的耀福经常让我爸买个猪头什么的回来。母亲洗干净猪头放进铁锅,让我们三个点火将猪头煮熟,等中午父母干活回来就可以炒猪耳朵、猪舌头什么吃了。我们三个孩子围在灶台边,一把柴又一把柴的,转眼猪头就在铁锅里“咕嘟咕嘟”唱起歌来。我们不时用筷子戳猪肉,看是否熟了。猪头肉熟了,我们看着眼馋,就用手撕肉,往嘴里送。一吃就刹不住了,很快地,三个人将两只猪耳朵都瓜分完了。中午歇工,父亲让母亲做个青椒炒猪耳朵,我们三个咯咯大笑。“猪耳朵都被三个小鬼吃完了。”母亲的话传来,父亲却微笑着说,那就炒猪舌头下酒吧。
  灶台上,有惊喜的美味。有一次,父亲到石梁开会,在回来的路上抓到一条黄色大鲶鱼,母亲将它清理好装进陶瓷罐里,放在灶孔的炭火里煨熟,我们三个站在灶头美美吃完,那味道极好!母亲烧菜做饭,我们孩子都会挤着看。有好吃的,母亲用锅铲铲起,我们用手抓着吃。煮米饭了,锅巴加点菜油、盐巴,母亲用手揉成团,分给我们抢着吃。特别是猪肉糯米饭,我们站在灶头边可以吃上两大碗。
  老屋的这一方灶台,占据在记忆深处,那是最温暖的。父母辛勤操劳的画面,苦也罢,甜也罢,早已随着灶台上方的炊烟,飘逝在时间的河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