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醉人的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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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春风，春色一点点浓了，花儿开了，草儿绿了，大地一片盎然春意。
　　老家俗话：“三月三，南瓜葫芦上滩。”农历三月，南瓜、葫芦之类藤蔓蔬菜，泼拉拉地扯了一大片。人勤春早，日下，旱地要清沟沥水，水田要耕移整翻，忙里偷闲的是点瓜种菜。
　　乡里人喜欢自己育菜秧苗，母亲育菜秧苗时，我喜欢凑一旁看，感觉像我们孩子玩过家家游戏。她从地里挖一些松土，用铲子捣细，拌上磷肥、草木灰，到院子墙角拿出平时丢弃不用的用具：漏水的脸盆，缺角的菜盆，裂口的粪瓢、簸箕，装满拌好的土，密密地撒上辣椒、茄子、空心菜、西红柿等种子。南瓜、扁豆、丝瓜、黄瓜之类，需要一粒一粒播进土里，再盖一层草木灰，浇上一点清水，放到院子里的走廊上。
　　平时，两天浇一次水。母亲提着喷壶，龙王爷一样，刷刷刷，来一场人工降雨。三天后，盆里、簸箕、瓢里冒出了一点一点的小嫩芽。最奇妙的是随着嫩芽的生长，那些插种的籽，一个个头上顶着籽壳，也冒了出来。这些籽壳，横着、竖着、躺着、斜着，像童话小人国一场帽展盛会。五天后，壳儿陆续脱落，小嫩芽发出黄绿色。这时，搬到阳光下，再过一周，秧苗就可以移栽了，棵棵株株，葱葱绿绿，肥肥壮壮的。
　　育菜苗的过程，看似无心，其实，是用了心的。比如，土要细细碎碎的，苗儿好扎根，好冒头；拌一些草木灰，既是秧苗喜欢的美食，又能使苗儿不会拔断；浇水也讲究，要适量，多了，种子泡烂了，少了，种子出不来。最美的是，看着那些小苗，一天一个样，多神奇呀！
　　秧苗长成前，母亲开始整理菜地，家家户户菜园里都闪动着忙碌的身影。老了的青菜、大蒜、萝卜、芫荽，一一拔去，菜畦的土重新翻一翻，锄一锄，整成方，理成块，均匀打上眼，浇上发酵腐熟的农家肥。施底肥要看菜种，吃菜苗的，可以一次施足，吃果实的，适当施一些，施肥过多，会容易引起植株徒长。
　　每年，我家一畦茄子，一畦辣椒，半畦空心菜，半畦西红柿，南瓜、扁豆、黄瓜……母亲喜欢把丝瓜栽在菜园四周，省了搭架，它自会越过泥巴矮墙，爬上树枝、木棍扎成的篱笆墙，像菜园里的卫士，站成一道风景。
　　之后，每个傍晚，母亲挑着桶去村头水塘，挑水浇菜。一周后，秧苗就在土里落下了根。一株株，鲜活活的，招着风，引着蝶。松土、除草、施肥……辣椒、茄子、西红柿、南瓜、瓠子……一畦畦，翠盈盈地吐着新绿，如宋词小令般，轻快活泼，令人心生欢喜。
　　窗外，阳光明媚，春光正好，一转眼，离开老家已经十多年，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心里轻轻浅浅的都是那片景，那一片醉人的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