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清寒一院暖书为眼眸冬雨红豆站在冬天的门口秋径落叶纷繁的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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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清寒一院暖

马晓炜



  “久雨重阳后,清寒小雪前。”小雪,冬季的第二个节气,明代王象晋在《群芳谱》中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小雪时节,我国北方部分地区早已银装素裹,而对于从小生活在淮河岸边的我来说,此时天气清朗而有寒意,家家户户正紧锣密鼓地等候着一场雪的到来。
  “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这句流传千年的诗意农谚,连同“瑞雪兆丰年”的美好愿景,深深根植于乡亲们的心中。到了小雪时节,他们倒是希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给麦苗盖一层厚厚的棉被,既可减轻来年病虫害的发生,又能增强土壤的肥力,使麦苗更加绿意盎然。然而,小雪无雪、少雪的现象却经常出现,乡亲们对此习以为常。
  “小雪腌菜,大雪腌肉”。记忆中,每到小雪时节,长辈们突然就忙碌了起来。奶奶和母亲将后院菜地里碧绿生青的雪里蕻、高杆白等砍倒后,清洗干净,晾在绳子上、挂在树枝上、摊在墙头上。那时,到了这个季节,房前屋后晾晒的各种腌菜是村子里一道亮丽的风景。只等冬日的暖阳晒上几日,将水灵灵的青菜晒蔫了、吹瘪了,再搬出角落里闲置了大半年的腌菜大缸、坛子和压菜的石头,刷洗干净后,把青菜一层层码进去,一层菜一把盐,最后压上石头,静待时光的发酵。这满缸满坛的腌菜,从寒冬腊月到来年的春暖花开,一直熨帖着全家人清淡的肠胃,将生活的恬淡和温馨,演绎得温暖而悠长。
  奶奶和母亲忙得热火朝天,爷爷和父亲也没闲着。爷爷紧了紧系在腰间的麻绳,拿出事先剥好晒干的麻,按照所搓绳子的粗细,均匀抽出几根,坐在一条长凳上,一头压在屁股下,双手一合,便开始悠然地搓起了绳子。随着爷爷“呸、呸”地往手掌吐口水的声音,那如丝如棉的麻,像有了生命,在手中翻转舞动,瞬间逶迤出一条光滑如蛇般的绳子。那一条条的绳子,不论捆庄稼、晒衣物、牵牛还是打水都少不了,家里的大事小情,也被它打理得井井有条、张弛有度。
  在房前屋后清瘦的柿树、梨树、枣树、樱桃树下,当过兵的父亲正一丝不苟地用稻草挨个给它们穿上厚实的衣服。留在树上给鸟儿过冬的食物———柿子,稀疏地挺立在枝头,绽放着红彤彤的笑脸,俨然是代表那些细枝粗干,向父亲表达谢意。
  “三哥,手上活若是不急,赶明个去搭把手行不?”村长朱大叔迈步进了院子,笑呵呵地对父亲说。朱大叔这个节骨眼上门,我们知道村上那口大水塘又要抽水捕鱼了,他是来动员父亲义务去帮村里捕鱼和整修鱼塘呢。视公家事如自家事的父亲满口应允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将奋战在鱼塘里。当然,村里抽水捕鱼,可是全村人的盛大节日,不论大人小孩都兴奋不已,大人们是因为一年劳作终于可以收获了,孩子们则是因为能享受到舌尖上的美味了。
  送走朱大叔,我和弟弟们摇动着爷爷新搓的绳子,穿着母亲给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衣,疯跑着、欢唱着“小雪到来天渐寒,越冬鱼塘莫忘管”的民歌。清澈响亮的声音,立即把恬静的村庄闹得热气腾腾、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