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溪水赏衢州阿爸的手乡下的国庆金色胡杨湿地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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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的手

周清



  阿爸是我的公公,丈夫的父亲。因为他年轻时随部队去海南建设兵团,一待就是二十年,所以丈夫就随海南那边的叫法,称父亲为“阿爸”,我也随俗。
  中秋节这天,家人们还在餐厅吃着团圆饭,我早早吃好去房间陪阿爸。阿爸病了,脑梗,住了四十七天院,各项指标勉强正常,就在昨天,他出院了,但已经不能行走了。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阿爸闭着眼睛无力地躺着,时而轻轻咳嗽一声。他的左手扶握着床栏,右手蜷缩着放在小毯上。我想着帮阿爸活动一下,就在他耳边叫唤。他微微睁开双眼,又闭上,然后点点头。我从包里拿出护手霜在他手臂和手背上涂抹了一些,又继续轻轻按摩他的手指和手臂。看着他无力的身躯、紧闭的双眼、苍白粗糙的双手,我的视线模糊了,往事渐渐浮现在眼前。
  三十多年前,我和丈夫还在恋爱中。那时阿爸已经复员,在园艺场工作。从来没有当过农民的他,开始承包种橘子。他虚心向有经验的橘农请教,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浇水、施肥、修剪,不怕风吹日晒。那时的阿爸,脸和手臂都晒成古铜色,再加上一顶凉帽,哪里还能看出他曾经是个兵呢!
  二十多年前,我的儿子出生了。已经退休的阿爸差不多包揽了买菜、做饭、洗刷等家务。印象中阿爸的手在冬天会生冻疮。儿子出生的那个十一月,几乎天天下雨。每天一大堆尿布,阿爸先清洗,再用炭炉烘干,最后还用电熨斗一块一块熨平整。有次我下班回家,见水池里有几块尿布,就准备清洗。阿爸听到水声,连忙从房间走出来说:“刚换下来的,我来,孩子一天没有见到妈了,你去陪孩子吧。”我知道阿爸是心疼我累得慌,孩子才八个月,我就又教毕业班又当班主任。看着阿爸冻得红通通的手,我说加一点热水吧,阿爸笑笑说:“不冷不冷。”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烧煤球,他是觉得用热水洗太浪费了吧。
  十多年前,我的单位换到阿爸家附近。有次我感冒咳嗽,看了中医,阿爸就提出帮我熬好中药,送到我学校。期间的一天,我在会议室开教研组会,他在办公室没有找到我,担心中药变凉,就按同事指引找到实验楼,在楼道口恰好遇见校长。校长问清情况后,帮他把药转交给我。此事在学校传开,同事们好生羡慕,说我好福气,我心里满是喜悦和感激。阿爸知道我喜欢吃甘蔗,好几次把甘蔗刨皮、切段,装在袋子里送到我三楼的办公室,那时的他已经七十多岁了。阿爸视我如亲女儿,我喜欢吃什么菜,他记得清清楚楚。逢年过节一起吃饭时,他总会把我最喜欢吃的鸡翅、鸡胗夹到我碗里。这双饱经风霜的手,让我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如今,这双勤劳、灵巧的手已经变得笨拙、僵硬,我轻轻地抚摸着阿爸的手,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与我一起坐在藤椅上晒晒太阳,说说海南的那些事。或者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看窗外的绿叶,或是看一会天空的白云,那便是满满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