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小炭窑掌灯琉璃时光塔川秋色秋之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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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小炭窑

陈罡元



  很小的时候,就熟读了那篇《卖炭翁》,心里总有个粗略的画面: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十指漆黑地站在我面前。
  多年以后,为了我和哥的学费,父亲也跑到我们家山的山腰上,打了半月窑洞。母亲总说父亲是在瞎忙,烧炭可是个技术活。父亲却信心百倍,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对我们说:“你们看着,我定会烧出整个村子里最好的木炭。”说干就干,父亲先用干柴枝燃一遍打好的窑洞,然后从自家山上砍一些干枯的松树,锯成长短一样的木筒,把窑洞整齐地填满,便开始尝试起来。
  父亲就那样兴致勃勃地在窑口,一直拿火叉往里面扔些小柴枝把火燃旺,只是,事情远远没想象中简单。无论父亲怎么烧,窑里面的火苗都马上熄灭。这样持续了半月,父亲见窑洞口散发的浓烟越来越少,便果断开窑取炭。令父亲始料未及的是,取出来的木炭,不是中间没燃透,就是两头还是松木,这让父亲傻了眼,母亲却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父亲就去隔壁村请教一位资深烧炭的老爷爷。从老爷爷那回来,父亲便像喝了蜂蜜似的拿着锄头和铁锹去炭窑忙活了起来。这次,父亲成功了一大半,烧出来的木炭,只有垫在窑底的那一部分没有燃透,其它的拿到外面一见风,一根根脆得“嘣嘣”响,父亲伸出黑漆漆的手,一边用裹在身上的毛巾擦汗,一边开心地跟我们说:“成功啦,我终于成功啦!”
  随着烧的次数越来越多,父亲的木炭越烧越好。每逢镇上赶集,父亲和母亲都会各自肩挑100多斤去卖。虽然来回往返二十余里,每次肩挑得红肿才卖上七八十元,可满头大汗的父母,仍遮掩不住满脸的幸福和笑意。
  买过我家木炭的,都知道父亲烧的是野树炭,没烟。要是哪家有红白喜事,需要木炭的,他们会直接找上门,叫父母送过去;有做烧烤生意或是冬天要烤火的,也是先找父母预订,下次再送去便是。有些买家熟了,见父亲烧的炭好,有时每100斤会多付给父母5元甚至10元钱,父亲和母亲会客气地推辞说:“不用不用,都是乡里乡亲的,说好那价便是那价了。”
  村上的人,见父亲的木炭卖得好,便也学着父亲陆陆续续地在自家门前打起了炭窑。他们有不懂的地方,便来请教父亲,父亲不仅乐滋滋地告诉他们,还跑去教他们实地操作。
  父亲说一窑好炭,最多也只有两三百斤,但却要放八九百斤甚至一千余斤湿树筒去烧才行。我问父亲,为什么烧炭非要用山上其它的野树而不能用松树和杉树的呢?父亲说,野树有力,烧的木炭燃得久不化,而松树和杉树烧的炭会化得很快,没什么用。
  虽然,事过多年,父亲的小炭窑也在岁月的洗礼下坍塌,可是,父亲砍树烧炭和母亲卖炭的身影,却一年又一年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每次想到这首诗,心里的温暖便再次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