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食战“疫”燃烧的油菜花花香扑鼻迎春来报春挺进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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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油菜花

陈志发



  不可否认,身在江南,是油菜花第一个灼亮了我们严冬后萧瑟黯然的双眼。
  你看,春天里,茅舍旁、水田里、山坡上、沙洲中,黄灿灿的一片,那都是油菜花呀。它们在和煦的春风里,在暖洋洋的春日下,开得那么热烈、张扬、忘我。好似梵高把他所有金色的油彩统统泼洒在了乡村广袤的大地上;又好像是普罗米修斯在人间点燃的沸沸扬扬的燎原之火。
  是的,它们是火呀,把春天的激情雄雄燃起!每一朵高昂的花朵都是跳动的火焰,每一粒绽放的声音都是燃烧的呐喊。
  油菜花摇曳,在嫩绿的枝干上,团团簇簇、层层叠叠。它们有的零零散散,遥相呼望;有的连成一片,蔚然成阵。而站在不远的山岗,眼前依是绵亘的金色。微风起时,起伏跌宕,那是一种怎样的气势呢,像汹涌的海洋,像无边的梦幻,闭上眼,浓郁的芳香直达心脏,辉煌的色彩亮晃脑海。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春天多少次在这样年年相似的燃烧里沉醉、悸动。
  我不是个爱花的人,但却无法不爱油菜花。在我印象中,“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不是菊花,而是油菜花。
  乡村不是没有花,反而可以说,乡村才是花的摇篮、花的故乡。白头翁、蒲公英、映山红、山茶花……万紫千红。一年四季,它们在旷野、幽谷独自芳菲。其中我独爱油菜花。乡村的其它花猥琐又粗浮; 城里的花又太妖艳娇柔,像浓妆艳抹的太太。而油菜花更像一个过日子的朴素村妇。它有着乡下人的率性和精打细算,身上时时散发着我所熟悉的泥土的芳香; 它凋谢后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串串可以榨出食用油的嫩荚。但更多的原因是,那里面有我滚爬的童年。
  记得每到春天油菜花开时,我们就常常躲进油菜丛里捉迷藏、捕蝴蝶、抓青蛙。躲在油菜丛里,就像是游击队躲进了青纱帐,直到日落西山,才一个个满头满身黄花地钻出来,快乐得就像是花果山的猴子一般。我们也到油菜地里打猪草,油菜丛里的猪草可嫩了,滑滑的感觉,就像曾经偷偷摸过的同桌小玉的漂亮黑头发。而轻轻一扯,就会齐刷刷地断下来,如同牛犊舔食过一般。无论身后的竹篮有多大,我们都能早早地把它装满。
  所以,以后每每当我读到“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时,就感到特别亲切,又会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童年。而在所有的油菜花诗中,我更爱乾隆的《菜花》:“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想来,一代清皇也是深爱着油菜花呀。
  可是,每次徜徉在灿烂的油菜花海,心中汹涌的并不是那柔美的诗意,而是一种高亢的情绪。无论先前是怎样的落寞,怎样的忧郁,看到油菜花,我就想狂奔,就想呐喊,就想高歌。血脉里的每一滴血,在燃烧的油菜花上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