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遇“仙”记食薯记雪至冬渐深山乡冬语冬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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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薯记



  王志兰
  我自小爱吃番薯,吃得肉嘟嘟,壮实得很。少时,稻米不够吃,需要杂粮填肚。吃稻米的胃,渐演变成吃番薯的胃。父亲每年都要在地里遍种番薯,从未间断。
  寒冬里吃番薯,记忆总是美的。番薯蒸煮起来当饭吃,堆进米汤里煮成番薯粥,就着腌萝卜、腌辣椒、霉豆腐,胃就舒服了。番薯塞进灶肚里煨熟,香味比较悠长。夜半起来,从吊在床头的竹篮里摸块凉凉的熟番薯,像个偷吃的小老鼠,躲进被子里吃着,很甜很香。
  吃番薯,母亲很用心,变着法子做番薯美食。将番薯磨碎,洗出淀粉,晒好的番薯粉有大用处:拌上猪肉做山粉肉丸,绝对是佳肴,如今已成了衢州的特色小吃;做成番薯粉丝,加入白菜炖,是菜也是饭。母亲还会将番薯粉与熟番薯揉和在一起,加入花生粒,蒸着吃。番薯的平方,味道真不错。
  番薯收回家,妇女们就开始就小番薯做大文章:晒番薯条、番薯丝、番薯片等。这需要将番薯洗净,切成条,刨出丝或片,上屉蒸熟,晾晒在太阳下。竹架上,篾箩里,番薯一次次华丽表演。几个大太阳下来,番薯干透,可以存放了。这番薯文章要做好,有的你忙。切、蒸、晒,各家母亲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老天爷也喜欢这份甜,很懂得母亲们的心思,天天咧着嘴笑,所以母亲们做的番薯文章都及格,甚至得高分。
  腊月里,番薯丝已炒好,麦芽糖也换来,可以开始做番薯丝糕了。番薯片用沙子炒熟,放进瓷瓮或洋油箱里,丢进一个石灰包,盖严实,过年吃。番薯条最好放着,到来年二三月吃,柔软,有嚼劲,甜,算是美食。进城看电影,无钱买零食,母亲就装一小布袋番薯条塞在我们手上。看电影时吃番薯条,也是美好记忆。
  存放番薯有诀窍:埋进谷堆里,放进稻草里,最好是到室外挖个深地洞,将番薯堆进地洞里封好。第二年三四月,再打开地洞拿出番薯来吃。那时的番薯因存贮时间久,水分减少,糖分浓度增加,很甜很甜。
  红心番薯最甜。我吃过的红心番薯不是自家种的,而是“劳动”所得。那时,班里有个女生,家里种有红心番薯。也不知是谁提出来的,反正每天我教她功课,她给我一个红心大番薯。这红心番薯要生吃,像吃水果,甜着呢。
  现在,米面等不再匮乏,番薯不再是主食,而是地道的健康食品。我吃番薯,不论番薯的高营养价值和多保健功能,只是喜欢而已。
  吃着父亲种的番薯,似乎回归原本的简单,吃出一份乡愁来。关于家乡的美好,在番薯的淡淡甜味中若隐若现,山野溪流、房舍草木、蓝天流云、喜怒哀乐等都在脑海中跳跃,亲友乡邻的音容笑貌也历历在目。
  食薯的记忆锲入骨髓,走进血脉,成全性情。这红薯的甜味,是家乡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