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轻风落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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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院子里的柴火堆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一根嫩绿的树苗来，等长大了才知道是一棵苦楝树。“苦楝树”在我们家乡和“可怜树”谐音，母亲认为不吉利，就用铁铲将树苗铲掉。哪曾想，第二年又从根部长出枝叶来。母亲索性把一堆柴火堆放在那边，顽强的苦楝树从柴火堆里冒出来新苗。就这样，苦楝树有幸存活了下来。兴许是围墙下经常有鸡鸭逗留，树底下也容易积肥吧，苦楝树生长得迅猛，特别是在春天，树枝像一把巨伞一般，恣意向四周延伸。不到两年时间，苦楝树就已经把树枝伸向围墙外面去了。
　　苦楝树发枝开叉后，母亲就将竹篙搭在苦楝树的树杈上，用来晾晒衣服。又害怕竹篙滑落，用铁丝把竹篙和苦楝树绑牢。日子久远了，苦楝树的树杈上便勒起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等母亲察觉后，赶忙把铁丝解开，但细细的铁丝已经嵌入到苦楝树的树干里去了，怎么拔也拔不出来。母亲只好拿来钢丝钳将铁丝剪断，任由铁丝长进树干中。时间久了，外皮就把铁丝包裹了进去，伤口愈合了，却长出了一个大大的树瘤。
　　暮春时节,苦楝树初吐嫩绿,几场绵绵春雨过后,苦楝花开了。繁密的树叶间紫白相间的小花，一簇簇，一串串，挤挤挨挨，密密匝匝，满树可观。一簇簇碎花染在枝头,虽然细小,但挨得紧,挤得密,花色淡紫,远看淡紫如烟,像笼着一层霞光。微风吹过，藏掖在浓密叶子里面的细小花儿便露出了羞涩的容颜来，白中透紫的小花星星般缀满在浓密的油绿间，让人想起母亲身上那件蜡染的印花布衫。温和的春阳洒在树梢上，新绿叶子透亮而生机勃发，细小淡紫色的花儿不时散发出一阵阵馥郁的清香，直抵肺腑。
　　春季多雨，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不期而至，苦楝树树枝低垂缩拢了起来，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而枝头间的淡紫色花儿出类拔萃，显得格外精神，它们不向雨水低头，不屈服于湿濡，努力地将花瓣张开，华丽绽放。苦楝花为五片白色的花瓣，中间的花蕾呈圆柱形，紫白叠加，满树紫气氤氲，流光溢彩，令人赏心悦目。不久，枝叶下便结满了青涩的小果子。
　　到了秋季，苦楝树上的果实圆润饱满，我们就会爬到树上，摘下这样的果实，制作一种武器。只要“战争”开始，树上的苦楝果最为紧俏。小伙子爬上苦楝树，一枝枝苦楝果被摘下，运往“前线”。我家院墙的砖也被踏翻了，瓦也踩破了。母亲见状，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后来，全家搬到城里居住了，偶尔回家看看曾经的老房子。老邻居们总会过来坐坐，聚拢在苦楝树下，说说曾经的过往。农村人的纯朴和善良，总是让我倍感亲切，那感觉就像儿时苦楝树开花一样，芳香馥郁，温暖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