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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柯·风

夜伴竹梆声

徐炎良

  山地上的玉米棒子颗粒饱满并发黄时,就意味着玉米成熟了。夜间,野兽会出没在玉米地里偷吃,生产队则安排人员在夜间轮流上山守护玉米。

  12岁的一天,爸爸对我说:“今晚轮到我上山守玉米,儿子,你给我搭个伴,一起去吧。”我欣然答应,吃过晚饭,背上小布袋,装上几块红薯作夜餐,跟着爸爸上山。

  沿小溪逆流而行 ,便到了玉米地,此时夜幕已降临。我打开手电筒,跟着爸爸穿行在Z字型的玉米地小路上,草丛中“唧唧,唧唧”的虫叫声似一首乐曲,为我们前行的脚步伴奏。“路陡难走,小心点!”爸爸关切地说。

  我气喘吁吁地“嗯”了声,结果还是被路面上的石块绊倒,压倒了几株玉米。“唉,玉米快熟了,太可惜!”爸爸说着放下背上的被子和席子,弯下腰把倒伏的玉米扶了起来。

  爬了几分钟后, 在朦胧月光下,我依稀看见半山腰搭建的小小茅草棚。“这个棚就是我们今晚的家。”爸爸告诉我。于是,我们猫着腰钻进棚内,借着手电光看见一张简易的竹架床摆在靠山的一边,地面上还有个小坑。棚壁上挂着一截约30公分长的竹筒,上面开了一道长15公分、宽一寸的口子,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爸爸取下它,又从棚壁上抽出一根木棒,边敲边说:“这是老祖宗发明的神器——竹梆,敲响它可以吓唬野兽。”

  整理好床铺,爸爸说:“你早点睡吧,我要到玉米地里巡逻。”可我一个人在棚里有些害怕,便提出想和爸爸一起去。爸爸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梆!梆!梆!”我敲着竹梆跟爸爸走出棚门,清脆悦耳的竹梆声打破了夜幕下宁静的山坞。

  午夜过后的回棚路上,我们突然听到玉米地附近传来“咕噜咕噜”的野猪觅食声,我瞬间被吓得毛骨悚然,但还是鼓足勇气敲响竹梆。向来性格温和的爸爸突然爆发“呜呼……”的驱逐声,又迅速从腰间的刀鞘里拔出柴刀,奋勇循声追去,多次滑倒擦伤手臂,鲜血直流,最终,野猪被吓跑了。回到棚内,爸爸包扎好伤口,在小坑内用干柴生起了火。 “野兽怕火,你安心睡吧!”说着,他带着伤痛,敲着竹梆又出去巡逻了。

  看着爸爸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心藏疲惫和恐惧,一头钻进了被窝。“咕咕——咕咕——”猫头鹰的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只见棚内漆黑一片。我一骨碌爬起床,打开棚门朝四周张望,发现爸爸仍守在玉米地里,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似水流年,如今我已退休,但12岁那年的那个秋夜,与爸爸搭伴守玉米的清脆竹梆声时常回荡在耳边。爸爸为保护集体财产勇敢无畏、真诚奉献的精神,似一泓清甜的山泉一直流淌在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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